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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城繁华 分节阅读 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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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太在意,他是一掷千金的豪客,同各式女人处,相与一阵,时候久了就忘了。那缀玉是濯春楼头牌,原先倒打得火热,他也有意要将她长包下来,可转头她就病了。到底世上现实的人不止假母一个,不沾亲不带故,谁愿意弄个药罐子在手上

他百无聊赖,随口问,“贺老娘开了什么价”

管事道,“假母说了,公子爷是熟客,倘或公子有意思,两千贯去领人。”

贺兰敏之笃笃点着案面道,“两百文能买个大丫头,缀玉姑娘两千贯的市价忒贵了些。她那病身子,去十趟,九趟是抱恙的。买回来拱着瞧,也没什么趣儿。”

这事暂且撂下,他眼下有了新想头,青楼卖笑的怎及琉璃世界白雪红梅,若不是忌惮着沈容与,那朵花能放到明日去摘吗

第二十九章 酝藉

都说宁得罪一品文士,莫得罪七品武夫。文官顷轧,不过搞脑子,弹劾、参奏,像慢性毒药,发作起来虽缠绵,过程却要费些时日。武将不同,三句不对路数,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立竿见影,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一切就完结了。

退一万步,纵然身手能与镇军大将军抗衡,接下来再想过安逸日子必定有难度。武械不过文斗,不怕匹夫有勇,怕只怕匹夫有谋。沈容与十年之内由五品升作从二品,没有点手段断乎不成。

还有蓝笙,这人也是个大麻烦。不管他的话属不属实,他和沈容与二十年的交情,一旦有了什么,必定第一个冲出来。

能看不能吃,这种煎熬于贺兰公子来说比死还难受。他乜了一眼管事,“瞧见沈家小姐了吗赶紧想辙”

管事嘬嘴计较起来,“恐怕麻烦,沈大将军若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这事办起来还有些胜算。”

“蠢物”贺兰敏之斥了声,沉吟片刻生出一计来,“你去备礼,叫上李量,就说我给他相了门亲,明日领他上镇军大将军府里提亲去。”

管事一听就知道他的用意,李量是李家宗室,细算起来是侄儿辈的,也不知吃了什么迷魂药,对他家公子爷言听计从。若借着他的由头去提亲,最不济或者可以和佳人见上一面。万一要是运气好有下文的话,李量娶了来,新娘子不就是替公子爷预备的吗

贺兰敏之豢养的都是些走鸡斗狗的奴才,平生最爱干这样的事,主子一发话,强烈激发了他的积极性。咧着缺了颗门牙的嘴,无限欢愉的拱手唱喏,“十八样果子来他两包,还有九子蒲和嘉苇禾,小人这就酬东西去。”

贺兰拿扇骨敲着手心道,“沈家老夫人那里备些上好的阿胶,成不成都在她一句话。”

管事又迟疑起来,“适才云麾将军的话公子可听见要是那位小姐当真许了蓝将军怎么办”

贺兰敏之一啐,“这样多的废话凭她许没许,先去探了路再说。上门提亲不犯王法,若不成,大不了辞出来,我自有办法料理她。”

端午黄昏,残阳如血。

长安已然入了盛夏,地面蒸笼似的,枝头叫蝉鸣得声嘶力竭。回馆内小憩了片刻,容与进渥丹园去给老夫人请安,顺带有些话要和母亲交代。

蔺夫人盘腿坐在胡床上,面前摆了小几,几上铺着红毡。仆妇拿钳子磕好了核桃,她把核桃仁儿接过来剥衣子,右手边堆了满满一碗,看见容与进来,因笑道,“我正念你呢午觉起来就听说你回了府,不是说宫里有宴吗,怎么这么这会子回来了前头也去瞧了竞渡倒正好遇见暖儿他们。”

容与给母亲见了礼在下首席垫上落了座,计较着今天出去游玩是瞒着母亲和知闲的,便留神斟酌道,“二圣往骊山驻跸去了,随扈指派了邢皋,营里将卒也休沐,我得了空就回府了。恰巧在坊门口碰上了蓝笙和暖儿,就一道到了门上。”

蔺氏哦了声,“你回头瞧瞧知闲去,我看得出她今天不高兴,在我面前笑着,转个身就孤孤寂寂的模样。”

容与应个是,随口问,“母亲剥这些核桃做什么”

“昨儿听戏说起糖核桃,才想起你小时候爱吃,多年不做,险些忘了。”蔺氏叫人取碟来,拨了一些打发丫头递给他,“甜瓜瓤儿伙房里还没送来,先用些个,也满好吃。”

容与把小碟托在手里看,核桃衣最难剥,仁儿上坑坑洼洼全是抠坏的地方。其实他早就不爱吃这个了,母亲还拿他当孩子,辛辛苦苦忙了半天,他碍着母亲情面是不好说的。

捻了个放进嘴里,果子很嫩,脆生生微带些甜,却已经找不到幼时吃小食的感觉了。

蔺氏看着儿子,心里满是欢喜。好容易带大了他,如今功名有成,似乎什么都不缺了,只等媳妇进门,她的担子就算卸下了。

“我上回说的节礼,你不必操心,已经托了你表兄代你送去了。”蔺氏说,就着婢女手里的磁盘盥手,“节下忙情有可原,等过了节,挑个日子还是要往叶家去一趟的。别叫宗亲说咱们拿大,名声要紧。”

容与道是,心里念着布暖的事,搁下碟盏正色道,“我才刚听晤歌说,他和暖儿凑热闹,瞧人射黍的时候遇见了贺兰敏之,只唯恐贺兰对暖儿上心,母亲怎么看”

蔺氏自然听说过贺兰敏之的大名,武后的外甥,韩国夫人的爱子,魏国夫人的哥哥,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无法无天的纨绔子弟。

“有这样的事”她皱了皱眉,“早知道该当避开的,怎么偏遇上他依着我,还是仔细些好,叫暖儿少出门吧外头不安全,在府里,他总不好到府里来抢人”

容与道,“我也是这意思,回头往坊内添戍守,只是要劳母亲多照应。”

蔺氏笑道,“这是什么话,你是她舅舅,我是她外祖母,倒要你来托付我你只管放心,暖儿这里权且放一放,只要在府里便出不了事,要紧的是知闲。你们表兄妹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打量你愈发不上心了,知闲顾全你,有什么委屈也不说,你自己怎么不自省她是要伴你一世的人,你这样轻慢,往后怎么处”

容与倦怠起来,垂眼道,“母亲教训得是,是我的疏忽,整日盯着军中事物,冷落了她。”

蔺氏道,“光心里知道不顶事,你想什么,苦恼也罢,高兴也罢,要多同她说。她是个识大体的好孩子,明白了你的难处,少不得更体谅你些。”

容与只顾诺诺称是,心里却越加迷茫,像含了口滚粥,咽也不是,吐也不是,直要烫掉一层皮似的。

蔺氏自顾自说,“我还有桩事要问你,总是一打岔就忘了。我怎么瞧着晤歌对暖儿有些心思你们兄弟常在一处,总不免提及过,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容与闹得措手不及,翻来覆去想了想才道,“并没有听他说起过,想是母亲多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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