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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9胆大(两更合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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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个人纵马飞驰,端木宪皱了皱眉,目光落在最前方的中年将士脸上,眼眸微眯。

他知道最近有不少武将进京述职,这些人本来就性子急,在京中也惹出了不少是非。

端木宪也认识这个中年将士,此人是原秦州卫从二品都指挥同知丁中庆,是耿海的旧部,这次应该也是进京述职的。

“大人……”

长随有些紧张,想提议端木宪是不是到路边避一避,可就在这时,后方又传来一阵马蹄声,一个玄衣少年策马在他们身旁飞驰而过,停在了前方,少年身后,还有三四个五城兵马司的人也在少年身旁立定,站成一排挡在了街上。

端木宪看着玄衣少年熟悉的背影,挑了挑眉,一下子认出了对方,唇角微翘,心道:这个孙女婿不错。

在大盛朝,武将和文臣素来是各自为政,端木宪虽是首辅,但是朝中的武将们并不惧他,他们多数都是以卫国公府为尊。

这个局面维持了近百年,如今随着耿海的过世,怕是要有所改变了……

端木宪拉了拉马绳,眸光闪烁不已。

前方的丁中庆被人堵住了去路,只得一拉马绳,紧急停马,马儿高高地抬起了双蹄,嘶鸣不已,鼻腔急促地喷着气。

丁中庆本来就心情不太好,他本来还想借着进京述职轮个肥差,可都已经进京一个月了,连职都没述上。往日耿海还在时,他哪里受过这种冷遇!

方才他与几个旧识在酒楼喝了酒出来,心里还有些气难平,这才奔马,没想到莫名其妙地被人拦住了去路。

丁中庆气得不轻,正要质问封炎,却见封炎右手一挥,手里的马鞭已经急速地朝他袭来,如灵蛇出洞般刁钻。

丁中庆还没停稳马,一不小心就被鞭子缠上了腰际,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从高大的黑马上摔了下去,他连忙借着滚地卸去了力道,狼狈不堪。

封炎在马上似笑非笑地俯视着对方,义正言辞地呵斥道:“闹市不得纵马!”

封炎身旁的几个公子也都是笑嘻嘻的,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心里暗赞封炎干得漂亮。

“丁大人,你没事吧?”丁中庆的两个亲兵连忙下了马,把丁中庆扶了起来。

丁中庆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目光阴沉地看上了封炎,眼角抽了抽,冷声道:“原来是安平长公主家的小子。爷上战场的时候,你还是个奶娃娃的,你居然敢对爷动手!!”

“大哥,他这算不算是倚老卖老?”一个皮肤黝黑的公子哥笑眯眯地看着封炎道。

另一个眯眯眼的公子哥嘲讽地接口道:“上过战场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大哥也上过战场啊!”

封炎漫不经心地甩了甩手里的马鞭,“丁大人,我瞧你的身手也不怎么样,也难怪进京都这么久了,都还闲着。”

“哈哈,”那个眯眯眼哈哈地笑着,“我看啊,能不能保住差事还难说呢!”

“难怪要在这里倚老卖老!”

五城兵马司这些出身勋贵宗室人家的公子哥别的不说,最擅长的大概就是吃喝玩乐以及气死人不偿命了!

街上的不少路人见这里有热闹可以看,也都围了过来,此刻早已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一个个对着丁中庆指指点点,这些百姓对这些当街纵马之人最是厌恶,要是撞了人,又跑了,他们这些普通百姓又找谁伸冤去,只能自认倒霉!

丁中庆本就被封炎的无礼激怒,这些路人的指指点点就仿佛华殿。

端木宪应了一声,心里还颇为受用,觉得封炎这未来的孙女婿还颇为孝敬。

“祖父请。”封炎伸手做请状,与端木宪一起策马缓行。

后方丁中庆站在原地如石雕般一动不动,眼神阴沉,双拳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以前国公爷在的时候,谁敢对他这般无礼,现在他到了京里都一个多月了,也坐了一个月的冷板凳,再这样下去,他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

如今国公爷虽然不在了,但国公府还在,还没到人走茶凉的地步!

丁中华的拳头捏得更紧了,咯咯作响,盯着封炎背影的眼神就像是躲在阴暗处的野兽盯上了猎物般,杀气腾腾。

他一定要让封炎这乳臭未干的小子好看!

丁中华突然就翻身上马,朝另一个方向策马离去,与封炎、端木宪背道而驰。

封炎根本就没在意丁中庆,他正忙着与端木宪搭话:“祖父,最近天气热,府上的冰可够用?”蓁蓁最怕热了,他特意提前在公主府的冰窖里多存了一倍冰。

“绰绰有余。”端木宪用一种略带炫耀的口吻说道,“家里的用冰都是四丫头提前算好的。四丫头的算学一向学得好,还会活学活用。”自家四丫头就是像他这个祖父!

端木宪像是打开话匣子般,越说越起劲,说起前些日子他偶然得了一本算经,里面有十道算题,饶是他也费了些时候才算出来,四丫头不到一炷香功夫就全算出来了。

那是,蓁蓁是最聪明的!封炎深以为然。

两人一个夸,一个应,端木宪说得很是尽兴,对这个孙女婿又满意了几分,嗯,和自己还算聊得来。

封炎把人送到宫门口后,就慢悠悠地策马走了。

他没有去五城兵马司,也没回公主府,而是带着一众小弟大摇大摆地去了五军都督府。

封炎不是第一次来五军都督府了,守在大门口的守卫一看到这个混世大魔王又来了,简直浑身上下都要不好了。

守卫也知道封炎行事一向狂放,只能客气地说道:“还请封指挥使稍候,小的这就去让人去通报国公爷。”

如今守卫口中的国公爷当然不再是耿海,而是新任的卫国公耿安晧。

“本公子认得路,就不扰烦各位了。”

封炎也不跟他们客气,横冲直撞了进去,脸上噙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他带的几个小弟嬉皮笑脸的把守卫们都拦下了。

封炎悠闲地负手往前走着,闲庭信步,相比下,他带来的人则是如狼似虎,不动口,只动手,谁敢拦着,就一个字:揍!

守在书房外的小厮一看到封炎,就想拦住对方:“封指挥使,国公爷还有客人呢……”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书房里传来咋咋呼呼的告状声:“……国公爷,您可不能再放任那个封炎了,他实在是欺人太甚!”

“依末将来看,他分明就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这是想打五军都督府和卫国公府的脸呢!”

“国公爷,要是我们这一次退让,那以后他只会得寸进尺!”

丁中庆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一句比一句尖锐。

书房外的封炎听着勾了勾唇,剑眉一挑。

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嗯,这个丁中庆倒是说对了一句,自己确实会得寸进尺。

也不用封炎出声,跟着来的一个公子哥就粗鲁地一把扯开了那个小厮,封炎自己挑帘进去了,嘴里笑吟吟地说道:“国公爷,今天你可一定要给本指挥使一个交代。”

书房里,一身蔚蓝锦袍的耿安晧就坐在一张紫檀木雕花书案后,气急败坏的丁中庆就站在书案的另一边。

当丁中庆听到封炎的声音时,脸色微微一僵,刚才被封炎扯下马还把剑架在他脖子上的一幕幕在他眼前飞快地闪过……

封炎轻慢地抬手指着丁中庆,对着耿安晧质问道:“国公爷,丁中庆今日在闹市纵马,坏了京中的治安,敢问国公爷是如何管束这些下属的?!”

耿安晧看着封炎,额角的青筋一跳一跳,自然而然地想起上次封炎带人来这里以缉拿盗贼为由,把五军都督府闹得是鸡犬不宁。

耿安晧压抑着心头的怒浪,缓缓道:“封指挥使,你们五城兵马司负责的就是‘京畿巡捕盗贼、疏理街道沟渠及囚犯、官一样,也当由吏部负责,要他交一份武官的名录,耿安晧当然不肯,才会一直僵持着。

耿安晧本来想得好好的,武官久离驻地,容易动摇军心,他就不信皇帝不急,无论如何,他都必须把武将考评和任职拿在手里,皇帝是想要削五军都督府的权,他决不能让皇帝得逞!

原本只是吏部那里施压,耿安晧还抗得住,没想到连他下面的武官也来闹,内外夹击,搞得他里外不是人。

短短几天,耿安晧算是领会到什么叫做人走茶凉,要是父亲还在,丁中庆怎么可能一呼百应地叫来这么多人与他作对,便是他们敢来,看到父亲也早就气弱了,谁敢在父亲跟前多说一句!

然而,现在他只能一个人硬扛。

为了耿家,为了父亲在天有灵,他也必须扛住,保住他们耿家的荣光。

耿安晧不知道的是他已经死去的父亲还苟延残喘地活着,在阴暗不见天日的地牢里活得生不如死。

除了给他行刑、送饭的人,耿海偶尔还能到的人也就是岑隐了。

岑隐很少来,他要是来了,必定会带给他一些关于外面的事,好似闲谈似的告诉他。

三个月了,耿海被关在这个地牢中已经三个月了。

此刻的他瘦得脸颊都凹了进去,鬓发间多了一半的银丝,整个人不仅是老了很多岁,甚至是脱了相,身上布满了血肉模糊的新旧伤痕与无数暗红的血渍,连那破碎不堪的衣裳都与皮肉黏连在一起,让人不忍直视。

哪怕此刻把他送到耿安晧身前,耿安晧恐怕也一时认不出这个比路边的流民乞丐还要肮脏干瘦的男人会是他的父亲耿海。

幽暗的地牢里,只有岑隐一人阴柔的声音回荡在阴冷潮湿的空气中。

“卑鄙,你们真是太卑鄙了……”

沙哑干涩的声音自耿海的喉底挤出,他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似的粗糙,跟过去的洪亮迥然不同。

耿海不是身在局中的耿安皓,老奸巨猾的他一眼就意识到了这件事中所暗藏的陷阱……

岑隐这个阉人真是太卑鄙了。

知子莫若父。

他的儿子耿安晧虽然是他一手教导出来的,天姿聪慧机敏,但是耿安晧从小顺风顺水,怎么斗得过从镇北王府的尸堆里爬出来的岑隐,不,是薛昭!

耿海的眼眸在那昏黄的烛火下,愈显幽深不安,三个月前岑隐的狂言还犹在耳边:“……本座怎么也会留着国公爷最后一个死,让你亲眼看到你耿家的下场才好!”

那时候,他心里担忧,却还能勉强告诉自己,他们耿家还有百年根基在,就是皇帝也不能轻举妄动。

岑隐想要扳倒他们耿家可没那么容易……只要再过一两年,等儿子彻底把五军都督府握在手中,耿家自能屹立不倒。

没想到岑隐这么快就又出手了!

难道这真的是天亡他们耿家……

耿海双目圆睁,眸中难掩绝望之色。

岑隐俯视着坐在地上的耿海,红艳如血的唇角微微翘了起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愉悦的事情,“耿海,你猜猜,你们卫国公府还能撑多久?”

“……”耿海青紫的薄唇颤了颤,双目几乎瞠到了极致。

岑隐嘴角的笑意更冷,蓦地转身,打算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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