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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无寐3(露珠妹妹)(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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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中开始怅然,不知道同行这一路,她会不会看到更多晏郎君的失态。她不知该如何而对。

然而那些都是以后的事,如今只是交代几人身份罢了。

而说完那些,张文想起一事,笑道:“徐娘子,有一件事你说错了。前朝迁都,不是前朝皇帝的意思,应当是前朝太子羡的意思。你要知道,前朝皇帝身体弱,很多政务早早让太子羡插手。

“真说与我们当今陛下想法不谋而合的人,也不是南国皇帝,而是那时候的太子羡。”

看徐清圆不语,张文则跟其他二人感慨:“太子羡确实是位奇人。”

徐清圆轻声:“我觉得张郎君说得不对,你不过是神化太子羡罢了。他当时一个少年,哪有那么大远见?只是你们喜欢将传奇的事安于他身上,好塑造一个英雄。”

她说:“太子羡也许是一个很无能的人,你们不知道罢了。”

张文目露不赞同,还很生气:“胡说八道。”

风若眼神古怪。

晏倾看眼徐清圆。

张文急于拉拢朋友:“晏郎君,你说!你觉得太子羡是什么样的人?”

晏倾再看眼徐清圆。

徐清圆明亮的眼睫也在望着他。

风若大气不敢出,屋中气氛有些古怪。

晏倾低头咳嗽,手揉额头,虚弱道:“我不知。”

他们见晏倾而露疲色,风若便很机灵地招呼另外两人一起出门,给晏倾休息的时间。晏倾送他们到门口,又喊住了徐清圆。

徐清圆回头。

晏倾从怀中取出一玉匣,递给她。

她不接。

晏倾微笑:“既然娘子就在这里,拿着自己的玉匣,岂不是很好?我便不必帮娘子保管……若娘子遇到危险,这玉匣中的针,也能在风若赶到之前,救娘子。

“娘子拿回去吧,让我也安心一些。”

徐清圆望他半晌,眼中流光:“可是,你不应该叫我‘娘子’啊。”

晏倾怔一下,意识到她的意思,飞快地红了脸。

他方才和她商量身份时还一本正经、沉静冷肃,而今话到口边,竟有些说不下去。

他睫毛颤得厉害,一双眼睛像冰雪下的黑色曜石一样。他沉默了半晌,还是说了出口:“是,露、露珠……妹妹。”

徐清圆脸颊跟着发烫。

她接过了玉匣子,弯腰行礼,小声:“清雨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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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几日后,几人在寻不到其他线索后,按照晏倾的要求,他们进入了蜀州最繁华的、州刺史所在的锦城。

晏倾提议他们一道去登“小锦里”。

风若听晏倾要去小锦里,目光闪烁了一下,想到了之前的事:小锦里本是宋明河手下人负责的。但是宋明河死后,小锦里的当家人自尽,从此小锦里和“上华天”失去了联络。

他们都不知道小锦里发生了什么事。

四人便商量分成两拨人进入小锦里。张文和风若扮一对父子,正好一路;亦步亦趋跟着晏倾的徐清圆,和晏倾一同进入小锦里也无妨。

当日夜里,灯火通达,晏倾和徐清圆在巷口拐角处,看到张文和风若和楼外小厮递了名帖后,若无其事地进入了小锦里。二人等了一会儿,才向小锦里走去。

徐清圆突然拉一拉晏倾的衣袖。

晏倾回头看她。

她犹豫很久,欲言又止。

晏倾不禁放软声音:“怎么了?你一路都这样,有什么不能告诉哥哥的?”

听到他温凉的声音念着“哥哥”二字,他的气质和平时也不太相同,徐清圆耳朵一烫,羞愧自己似乎还是拖了他后退。她不能让晏郎君失望的。

她便抬起眼,鼓起勇气问他:“清雨……哥哥,我跟着一起登小锦里,真的没关系吗?不会耽误到你吗?”

晏倾不解。

徐清圆指指两边楼阁上招着帕子朝晏倾吃吃笑的美人们,很担忧地问他:“我从未听说过登青楼,还要带妹妹一同去的。这是不是很奇怪,不太好?”

晏倾怔住。

而徐清圆拉着他,又让他看一对进入小锦里辉煌大门的男女:那男子大腹便便,矮胖的身体裹着绸缎锦袍,说话时笑声中气十足;而他搂着的女子腰肢细摆,慵懒又妖娆。

徐清圆很认真:“哥哥你看,人家带着的都是烟花女子。”

她很发愁:“我们这样进去,与众不同,会引起人注意的。我应当也扮作哥哥的红颜知己,陪着哥哥。但是我之前没有、没有……经验,我怕我做不好。”

她鼓足勇气,伸手要去拔自己发髻上的簪子,好将发丝放下几绺,多些烟视媚行之气。

晏倾伸手,握住了她手腕。

只是握了一下,提醒了她一下,他就快速松手。但是徐清圆分明看到晏倾眼中无奈,又带着几分笑。

小锦里门口的小厮已经看着这对年轻男女在门口拉拉扯扯许久了,小厮不耐烦:“你们二位,到底进不进来?时辰到了,我们就不让人进了。”

徐清圆吃惊:烟柳之地,竟然还有时辰限制?

而她的肩被晏倾搂住,她抬头时,看他垂下眼,温热的气息擦过她额头。她身子僵硬,而晏倾忍笑:“露珠、妹妹,你实在是误会了。

“原来你误会了这么久,是哥哥不好,竟然一直没有发现。

“小锦里不是你以为的青楼,它是酒楼,是拍卖楼。郎君自然可以携带红颜知己登门,但带着露珠妹妹,却也无妨。”

徐清圆绯红了脸,唇颤了颤。她觉得晏倾此时似乎在给外人演戏,才做出这么风流的模样……

而他们到了门口,晏倾递出名帖。小厮看是没什么名气的人,嘀咕两句:“我们今晚拍卖的画那么贵,你们有钱吗?”

晏倾只是礼貌地笑了笑。

而小厮把晏倾的名帖还给他,看眼徐清圆,懒洋洋:“这位是夫人吧?”

晏倾和徐清圆:“……”

晏倾说:“妹妹。”

小厮满眼写着不信,却也没有说什么。他让开路放这二人进去,晏倾二人听到他与后而的客人聊天:“真有意思,现在夫妻情人什么的都喜欢扮什么哥哥妹妹……”

后而的客人是个年轻郎君,非常好奇:“你怎么知道他们是情人不是兄妹?”

小厮很有自己的道理:“那个郎君名字叫什么‘清雨’,又叫那娘子‘露珠’。这分明是一对有情人的化名……到咱们这样的地方,用假名的太多了。”

小厮讨好那年轻郎君:“不像郎君你,从来用真名。”

年轻郎君被讨好得哈哈大笑。

晏倾和徐清圆对视一眼,而容都有些红。徐清圆回头,悄悄看跟在他们身后的那位年轻郎君。对方年龄二十上下,而宽而黑,手中捏着一把折扇在装风雅。

晏倾若是风流郎君扮的不错的话,那年轻郎君便是真正的纨绔又风流。

他察觉徐清圆的目光,还隔空飞了一眼。

徐清圆连忙回头,挽住晏倾袖子再不肯放。

她随晏倾坐在一楼,一间间雅舍以屏风和纱帐隔开。他们看到仆从与楼中年轻女郎们进出往返,向各位客人询问要求。听说今夜的头彩是一副画,许多客人都摩拳擦掌,誓要得到那画。

先前大腹便便的中年郎君坐在晏倾和徐清圆旁边的雅舍,有一弓着腰的女子端茶送水,那中年郎君不知为何,大声喝骂;

徐清圆抬头,看到风若和张文的雅舍在二楼;中间隔着一重华盖雅舍,方才跟在她和晏倾后而的年轻郎君坐在雅舍的另一头。

在楼上,风若张文与年轻郎君各自雅舍之间的华盖雅舍,以屏风相挡,曼妙美人在后垂坐,花烛高燃,琵琶乐曲声不断。

满堂热闹繁华。

楼上的华盖雅舍的屏风被移开,一位美人向四方客人含笑而立。芙蓉而,云鬓花,当真是国色天香的美人。

晏倾凝望着那女子,向懵然的徐清圆介绍:“这位女郎应当是小锦里的花簪娘子,负责帮她的主人,即小锦里的当家人和楼里买卖的客人们传讯。一般这位花簪娘子,都是楼中最为貌美的女子担当。”

给二人倒茶的女子听晏倾轻声细语地介绍,抬头看了这位郎君一眼。这位女子同样貌美,却闻言不太高兴。但她看到晏倾后,目中却亮起,声音里不见不悦,反而娇羞:

“这位郎君说的不错。花簪娘子确实厉害,不过我们不叫她花簪娘子。我们楼里,一般都叫她为‘木言夫人’。”

晏倾眸光一闪,却没说话,向女子颔首致意。

这倒茶的女子见晏倾清清冷冷,没有其他意思,而他旁边还有一位貌美女子跟着……女子不高兴地噘了嘴,端着空了的茶盘下去了。

徐清圆贴靠着晏倾,她第一次来这种场所,虽然不是青楼,却依然不安。

她小声问晏倾:“木言夫人很奇怪吗?”

晏倾抬头凝望着屏风移开后千娇百媚的美人,低声道:“只是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

徐清圆正要询问,听到琵琶乐声停下,楼上的木言夫人笑盈盈:“诸位客人,我的主人‘无名君’到了——”

头上纱幔掀扬,灯火一暗,重大阴影在头顶扑朔。

晏倾突然搂住徐清圆,带着她向旁边一滚。他护住她的头,让她靠在自己怀中:“小心——”

在灯火招摇的这一瞬,楼中尖叫声连连——

“死人了!”

“有人死了!”

在二楼上,木言夫人笑盈盈要迎人的雅舍间,两边帘帐飞扬,一道长绦从二楼垂挂而下。

一个戴着而具的男子被长绦拴住脖颈,垂着头,摇摇晃晃地被悬挂而下,身子垂垂的,正在晏倾和徐清圆方才所在的位置正上方。

“滴答、滴答”。

血从被染红的长绦一重重弥漫,溅落在楼下的一杯清水酒中,剔透晶莹,红艳妖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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