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7知鸣都（1/2）

为什么会算漏知鸣都这个人呢？对凌耀而言，答案很显然，就是他从一开始就觉得无论知鸣都的反应和举止是什么，都不影响他的主要目的和行动计划。

只不过他确实很惊讶，惊讶于这个小屁孩儿哪来的勇气，用这种态度和刚刚还废了一个异能者的“司睿”说话。

再者说，什么秘密不秘密的，也要有人信才有意义。现在这个情形下，“司睿”更可信还是知鸣都更可信，不是一目了然吗？

所以凌耀真的就是像看稀有动物一样上下打量着知鸣都，然后继续蹲在马路牙子上地享用自己手上的速热盒饭，夹菜的动作甚至还加快了一点，好像生怕下一刻知鸣都就要上来抢饭一样。

知鸣都大概也被凌耀的反应打蒙了，露出了罕见的呆愣表情，而后一脸复杂的说道：

“我不是在威胁你，我只是想单刀直入地聊一个可以互利共赢的交易……好了！我也没打算抢你的饭吃！你别这么看着我！”

而后，知鸣都看到凌耀微微松了一口气，逐渐减缓了吃饭的速度，感觉更心梗了：合着真有人觉得自己是来抢饭的？什么饿死鬼啊！

凌耀这边倒是没什么太多想法。其实打知鸣都凑上来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把对方的筹码猜的八九不离十。

因为这小子也是个异能者。

只不过和其他战斗型的异能者相比，恐怕他的能力更偏向辅助，因此在末世初期显得格外鸡肋，甚至比普通人还不如。

所以他试图找一个强者抱上大腿也不足为奇。

但大腿也不是那么好抱的：既要能让对方觉得你有合作价值，又要避免对方把你当成随便支使的棋子。

而团队里一共也就两个上得了台面的异能者。

高子航作为团队有着绝对话语权的领导者，除了掌握着绝对暴力，还有一种不苟言笑的绝对疏离感。

而且看起来第二强的“司睿”也对高子航表现出了极高的支持态度，以至于团队里没有人敢对高子航“讨价还价”。知鸣都还没有那个胆子和高子航做什么“谈判交易”。

相比之下，他“司睿”就显得像软柿子多了。

虽然凌耀自觉也是个说一不二的狠人，但他的行动好歹都是出师有名，而且这一路下来还捡了不少老弱病残。

现在可能有些人会因为他的暴力手段对向同类而感到不自在乃至顾虑，可等他们适应了这个末世的基调氛围，就会回味过来“司睿”的行为有多“仗义”。

凌耀还记得他当时就看到，对他头等热情的宋润秋一脸懵逼震惊样儿，而原本和他合作还算默契的何素心直接黑了脸。

但凌耀对此一点儿也不意外。

这不是说他们就一下子要和凌耀立场相悖、“反目成仇”了，而是这场景对一群生活在法治社会的普通大学生而言，实在太冲击。

身边人亲切和善的人忽然主动打破过去约定俗成的社会秩序、诉诸暴力的时候，一般人还真难那么快缓过劲儿来。

宋润秋不好说……但他寻思着过不了多久，何素心就该想明白，来找他“谈谈心”了。

凌耀不怕没有想法的人，哪怕想法和自己不完全一样也没关系。

有想法的人才能谈得上合作，才能在团队里走得更高、更远的人。

至于这个知鸣都……胆子太肥，小算盘打得也不够漂亮。但胜在有想法，也比其他人更有眼色。

也许日后倒是能派上些许用场。

而且至少这小子赌对了一点，凌耀确实不会因为他今天的这点儿冒犯举止生气、记恨。

而如果对象是高子航……说句不好听了，那可就不一定了。

大概是没得到凌耀接受谈话的首肯，知鸣都显得很不安生，甚至没心情吃来之不易的午饭。

眼巴巴地等凌耀吃完了，刚刚好不容易提起来的心气儿也早就散了，知鸣都只剩下一张犟嘴，硬邦邦地问道：

“可以单独谈一谈吗？”

凌耀也没为难小孩儿，擦了擦嘴巴，点了点头，抄起空饭盒就跟了上去，图中还顺便丢了趟垃圾，这正儿八经的样子，半天看不出刚刚差点杀了人的气势。

“之前的临时小队确实太仓促，有许多考虑不周的地方。”

逐渐远离人群，见知鸣都停下脚步，凌耀先发制人，慢吞吞地说道，

“如果你是担心你原来的团队与你不和，我会和何素心他们商量重新安排队伍。”

不过知鸣都想听的，显然不是这么个万金油式的答案：

“那恐怕也不能如我所愿。这么些人的品行，我早已经一清二楚。而能力，我也都‘看得分明’。如果和其他人草草结队，倒不如自己一个人单着，免得被人背后捅刀！”

能说出这话来，倒也算拎得清的。可这不代表凌耀就愿意带着知鸣都“玩儿”。

他这些年带小孩儿带的可多了，总结下来的一条金科玉律，就是：

别沾小孩儿！折寿！

别看那些熊孩子要人命，那些看起来聪慧但又愣头青的娃娃那更是作死作得拦不住，气得凌耀追着要打出去三条街。

虽然这大概率也和凌耀“养孩子”的教育方式有关。谁让他自己也不是啥听话的，也见不得自己人受委屈呢？不过凌耀自己是绝不会承认这一点的。

但为啥凌耀最后还是一波儿又一波儿地“带娃”呢？理由也很简单粗暴——因为有价值。

能帮自己发展势力也好，能为自己培养接班人也罢，又或者为了能够继续把自己的功法乃至精神一代代传下去……有价值的事才值得去做。

而知鸣都，一个能看透别人异能方向或者水平的积累异能，两分审视夺度的直觉，两分开口谎言成章的本事，再加上不是很成熟的心智和不是很忠诚的态度……不是说不能用，但是，有必要让他“带在身边”，花心血去培养吗？

至少目前看来是没有必要的。

“如果我是你，就应该学聪明一些，把你的筹码大大方方地摆在明面上。因为它们本来也没有多重。遮遮掩掩、曲曲折折地铺垫，只会让你显得像是用漂亮盒子装了块破木头。”

凌耀拿出他展露不多的刻薄一面，悄然观察着知鸣都的神态举止，

“你也是个异能者，但没什么用处的能力又让你不敢暴露自己。你想找一个靠山，找一个能让你慢慢成长起来的团队依赖。

“但信任是乱世中最珍贵的东西，你不敢轻易赌。

“不过，今天发生的一切绝对是你心目中的天赐良机——一个可以光明正大展现自己能力价值的场合，还有一个会因此获益的强大异能者。所以你把握住机会，第一个站出来，告诉所有人，你看到了刘瑞定欺压他人的事实经过。

“你撒谎了，但其实你又没有撒谎。因为你知道我说的是真的，因为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刘瑞定人品不佳，并且始终躲着他——更重要的是，你知道他是一个力量型异能者，这才是你真正‘看到’的东西。”

而还不等知鸣都因为被人看透而发慌，凌耀再次放出了一个震人心神的暴言：

“但你还是太嫩了。看穿别人是否是异能者，这根本不是一种异能，而是一种技巧。否则你以为，为什么高子航这么轻易地就相信了你说的话？他是那种会被三言两语说动的人吗？

“如何？你还有什么想继续聊的吗？”

知鸣都没再说话。他确实没想到，看出别人是否是异能者这个能力，竟然不是独属于自己。这让他陷入了被动。

他能感觉到“司睿”在故意引导自己说出自己的真正异能，他也迫切地想要证明自己是一个值得交易的对象。

他当然还有一个真正独属于自己的能力，但……

他不能说。

这并不因为这关乎他的什么秘密，但这比他自己的秘密还要可怕。

然而有时候沉默本身也是一种答案。

辅助性异能，还能在刚觉醒就掌握看出异能者的技巧，知鸣都的异能类型大概率是精神系的。

这种类型的能力者往往拥有绝对明锐的洞察力，恐怕除了异能者与否，知鸣都还能看出异能者的类型、等级。

但这并没有什么不可言说的。所以知鸣都一定还能看到一些异能之外的、人的本质属性。

有什么是知鸣都看出来了，但不敢向其他人说出口的呢？

如果是其他人，恐怕一时半会儿很难联想到。但作为两个“奇葩”当事人，高子航和凌耀又怎么可能想不到？

这下凌耀更加确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不得不说，你的运气不错，真的很不错。”

凌耀看到小孩儿变幻莫测的神情，实在是没忍住呲牙乐了一下，

“二选一，50%的概率，还让你选对了。如果你找的是高子航，你现在已经完蛋了。”

客观来说，就算知鸣都把高子航是重生者或者凌耀是穿越客的身份广而告之，对他们两个而言也并没有什么危害。

一来，根本没人会相信知鸣都说的话；

二来，也没人能打得过他俩；

三来……就是相信了、又打得过，又如何呢？有人知道高子航重生前是什么样的人吗？有人担心高子航会利用重生的记忆在未来做些什么吗？有人在乎现在的这个“司睿”是不是抢夺霸占了原主的身体才穿越的吗？有人关心原来的司睿是死了还是也穿越了吗？

没有。

这个人人自危、人人自保的危难关头，只要你不是丧尸，不会乱杀人，谁在乎你是什么样的“货色”？

说不定还会有人因此看重他们的特殊，试图拉拢他们呢。

……以上，只是客观情况。

而从主观角度来说，凌耀并不希望别人知道自己是穿越者。一方面，他并不想向别人解释自己穿越以及原主去向等一系列问题，不希望别人拿不寻常的眼光来看待自己；另一方面，他也不希望让高子航发现，自己可能是改变乃至破坏对方前世记忆中各种事件走向的异端。

虽然他在逐渐认清高子航的性格之后，已经做好了和对方在未来翻脸和拆伙的准备，但现在的时机并不好。

不过他倒也不惧怕身份暴露的情况，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是他和高子航干起架来嘛……现在还说不定谁打得过谁呢。所以他对知鸣都的态度尚处于两可之间。

但高子航……作为重生者，按照一般套路，这位“主角”上辈子过得肯定不好，所以才会“重生”，从而改变过去“悲惨的命运”。

高子航最大的依仗就是前世的记忆，还有提前觉醒的能力。

但无论是从他对陈鑫说辞中的有所保留，以及对“司睿”并不言明的拉拢，乃至隐瞒情报、故意让所有人面临兽潮危机、自己再来救场的小心思……显然，他并不愿意和其他人分享“重生”的秘密。

而如果说之前的高子航还有开口的可能，那么在兽潮之后，他已经彻底失去了坦白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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